早年,,徐悲鴻常在北京琉璃廠購畫,,每遇到心儀精品,尚未問價,,就情不自禁連聲稱贊,。贊得畫商眉開眼笑,,立馬要將價抬高數倍,令他損失大量錢財,。朋友屢次勸他要先不動聲色,,還告之以討價還價的種種方法??尚毂櫾儆鼍?,憋悶片刻后,仍兩眼放光,,脫口稱贊,。朋友責怪他。他自嘲說:“只要一見到好東西,,我實在是忍不住?。 ?/p>
一次,,陳獨秀去拜訪書法家沈尹默,,看到他新寫的一首詩,讀了一遍,,不禁拍案叫絕,,稱贊說,尊作格調高雅,,意境不俗,,乃詩中精品,。又細讀一遍,,沉默片刻,欲言而止,,漲紅了臉,,但終于還是沒有忍住,毫不客氣地批評說,,老兄的字可是有點“其俗在骨”,。沈尹默臉紅了一下,有些尷尬,但也沒爭辯,,靜心反思后,,覺得有道理。后來苦練多年,,廢寢忘食,,苦心孤詣,終成一代書法巨擘,。
翻譯家傅雷讀到楊絳的翻譯作品,,很是欣賞,便當面贊賞她翻譯得不錯,,很有特點,,不乏新意。楊絳只當傅雷是照例敷衍,,也照例謙遜一句,。傅雷怫然忍耐了一分鐘,還是沒有忍住,,沉著臉發(fā)作道:“楊絳,,你知道嗎?能得到我的稱贊是不容易的,?!边@句話讓楊絳記了一輩子,知道了一個純粹的文人該怎樣認真地生活處世,。
1960年秋,,周恩來偶有閑暇,詩興大發(fā),,寫了一首七絕,,請老朋友陳毅“斧正”,因為他是詩歌行家,,頗有造詣,,有很多膾炙人口的詩篇流傳。陳毅看著看著,,皺起眉頭,,本想客套兩句,說說席面上的話,,可是最后還是沒有忍住,,直截了當地說:“沒法批評,你寫的根本不是詩,?!比魮Q個人,,很可能接受不了,可周恩來是宰相肚里能撐船,,哈哈一笑就過去了,,絲毫沒影響兩人的友誼。
一個畫家,,一個書法家,,一個翻譯家,一個詩人,,都不約而同留下了“忍不住”的逸聞,。舊聞重讀,仍覺感動不已,。
衷心感謝他們的“忍不住”,,這一點一滴,一言一行,,見風骨,,見操守,體現出了可貴的文人性情,,書生意氣,,赤子之心,諍友情懷,。同時也給我們留下了不可多得的文史美談,,什么時候回想起來,心里都是溫暖愉悅的,,澄明敞亮的,。為此當浮一大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