對聯(lián)者,源于古人春節(jié)貼在雙扇門上之“桃符”也,。既是漢語言為本的大宗國粹,,又與傳統(tǒng)詩文唇齒相依,,也素來為“文人雅士”的重要標簽,。蘇東坡有句:“退閑擬學舊桃符”,,可為明證,。也正因為博大精深,“旁斜逸出”的“對聯(lián)文化”愈發(fā)琳瑯滿目,。在數(shù)十種“對法”里,,無情對一說尤其有趣,意思是“字面對仗工穩(wěn),,意義絕不相關”,。例如光緒皇帝表揚珍妃“佳人蘋果臉”,結果后人視為上聯(lián),,對了個“瑞士葡萄牙”,,不知珍妃見到此“絕配”作何感想。而且,,二者越是不相干,,審美幽默越強。如“庭前花始放”,,對“閣下李先生”等,,幾乎就是純粹開玩笑了。然而,,開玩笑能夠帶“文化味”,,不亦“學問”乎!
1. 無情對,,又名羊角對,,是晚清士大夫“操練”的一種文字游戲。相傳為清代張之洞所創(chuàng),,于是有人拿“張之洞”為上聯(lián),,被“好事者”對了個“陶然亭”。首字為姓氏,,第二字為文言虛詞,,末字為方位名詞。工則工也,,內容風馬牛也,。如果“放開”點,不問虛實,,則“高老莊”“黃金臺”“鐘鼓樓”“凌云閣”皆湊合,。
2.傳統(tǒng)、經典的無情對計有:解縉的“容易”對“色難”,;郭沫若的“五月黃梅天”對“三星白蘭地”,;某君的“皓月一盤耳”對“紅星二鍋頭”等。
3.既然“無情”,,就應該允許“胡鬧”,。某君出上聯(lián)曰“赤橙黃綠青藍紫七彩以色列”。妙在“以色列”既是國名,又是中文“排列色彩”之意,。后來有高手對曰“多來米發(fā)索拉西一曲安卡拉”,,“安卡拉”乃土耳其城市,此處理解為“安排在卡拉OK”,,平仄且不論,,十分好玩也九分智慧。
4.“公門桃李爭榮日”,,是表揚老師本事大,,類似今天的“謝師宴”。被某君對“法國荷蘭比利時”,,不輸“瑞士葡萄牙”也,。
5.有回憶錄曰,幼時魯迅在三味書屋隨壽鏡吾先生作對,。先生出上聯(lián)“獨角獸”,,魯迅私塾同學對“兩頭蛇”“三足蟾”“四眼狗”“九頭鳥”“百足蟲”……壽老先生均“哂之”,不滿意,。因為“獨”是“非序數(shù)數(shù)字”也,。唯魯迅對“比目魚”得到先生嘉許。殊不知今天的中小學生,,未必強得過魯迅的同學也,。
6.同理,1932年,,陳寅恪為清華大學出對聯(lián)試題曰“孫行者”,,僅周祖謨答“胡適之”滿分——后來其成為著名語言學家絕非偶然——竊以為答“豬八戒”“唐三藏”“沙和尚”等,也應該照顧點“無情分”,。
7. 據(jù)說也是主持纂修《永樂大典》的解縉先生的事:被飯店小二出上聯(lián)難住,,“吃蟹不足吃蟹足,蟹足也不足”,。起身騎驢回府,,得下聯(lián)“騎驢硌腚騎驢腚,驢腚還硌腚”,。此乃有情對也,,因為二者相關。
郁達夫真事:1932年秋,,郁與小學同學游西湖,,至茶亭進餐,看遙山近水,,隨口出上聯(lián)“三竺,,六橋,,九溪,十八澗”,,惜無下聯(lián),。說話間掌柜過來收費:“一茶,四碟,,二粉,,五千文,?!庇暨_夫曰,得來全不費工夫,。這才近乎“無情對”,。
8.1991年,筆者還在商師執(zhí)教,。讀鄭逸梅先生之《藝林散葉》,,見“鄭質安夜坐有句云:‘吹滅讀書燈,一身都是月?!贝鬄樾蕾p,,便拿來做了寒舍的對聯(lián)(實際上不是嚴格意義上的對聯(lián))。橫批搞怪,,把“給你點顏色瞧瞧”字對字翻譯為“Give you some color to see see”,,左鄰右舍及訪客忍俊不禁。
9.2018年春節(jié),,各大網站皆有消息:“用化學元素寫春聯(lián),,門捷列夫會沉默,居里夫人會流淚,!”曰南京林大學生的春聯(lián):Ag Zn Na F Ga Hf Mg,,Re Sg Tc Au As Sc Ti。翻譯上聯(lián):銀鋅鈉氟鎵鉿鎂,,諧音“迎新納福家和美”,。下聯(lián):錸 锝金砷鈧鈦,諧音“來喜得金身康泰”,,橫批是“悶聲發(fā)大財”,。嗚呼!道是無情卻有情,,中西合璧也,。
10.“對聯(lián)文化”,法力無邊,。只要沾上“對聯(lián)”二字,,標題好做,文章也好寫。當初袁大頭一命嗚呼,,某報就有對聯(lián)“敬贈”,。上聯(lián)是“袁世凱千古”,下聯(lián)為“中華民國萬年”,,連字數(shù)都不一致——“無情”到了天花板級別,。隱含話語:“袁世凱對不住中華民國”。